苹果“护城河”再现裂缝！美法院要求外链交易免征“苹果税” 或引发全球多米诺骨牌效应
记者 付静
近日，美国加州北区法院就Epic Games与苹果的法律纠纷正式裁定外链交易将免征“苹果税”，更指出苹果公司高管为“苹果税”作伪证或被提起刑事诉讼，苹果的护城河再现裂缝。但财联社记者注意到，以上裁定仅对美国iOS开发者生效，目前我国开发者仍面临全球最高“苹果税”。
财联社记者多方采访获悉，全球最高“苹果税”饱受诟病，苹果不但未调整其相关政策，还可能有将“苹果税”与“安卓税”进行对比刻意混淆视听之嫌，目前苹果在国内已面临多起来自消费者和应用软件开发者的反垄断诉讼。受访者预期此次Epic在美国的胜诉将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中国开发者和消费者亦可参考此案例，推动反垄断诉讼或向反垄断机构投诉。
美法院要求外链交易免征“苹果税”
根据美国法院最新裁定，美国iOS开发者可在APP中添加链接、按钮等引导键，将用户引导至App Store以外渠道进行数字商品交易，且无须再向苹果支付任何形式的佣金。
最新裁决中，主审法官伊冯娜・冈萨雷斯・罗杰斯称，苹果未能遵守她在2021年9月出具的禁令。她要求苹果不得继续征收27%的佣金，更指出了苹果财务副总裁亚历克斯・罗曼在作证时公然撒谎。据悉，主审法官还将此事提交给美国检察官，将调查是否对罗曼及苹果公司提起藐视法庭的刑事诉讼。
针对美国方面的最新裁定，苹果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强烈反对，并将提起上诉。
回溯上述纠纷过往，2020年，因Epic Games游戏《堡垒之夜》绕过“应用内购买”开通第三方支付遭苹果下架，Epic Games提起反垄断诉讼，与苹果对簿公堂。2021年9月，伊冯娜・冈萨雷斯・罗杰斯做出一审判决并发布禁令，要求苹果允许美国开发者在APP内设置按钮、链接等按键，引导苹果用户在苹果IAP之外的渠道购买数字商品或服务，通过购买渠道竞争确保过高“苹果税”回到合理水平。
此前，欧盟方面亦针对“苹果税”做出监管动作。当地时间今年4月23日，因苹果在其应用商店中限制应用开发者引导用户使用第三方渠道，欧盟委员会宣布对苹果处以5亿欧元罚款。去年3月，欧盟曾对苹果开出了超18亿欧元的反垄断罚单。
走出去智库合伙人、《互联网法律评论》主编张颖告诉财联社记者，Epic在美国的胜诉，可以为中国开发者和消费者的反垄断和降低“苹果税”的诉求提供强有力的注脚，甚至是证据线索。其次，美国的开发者大部分面向的是全球用户，他们对于“免苹果税”的诉求，与全球其他地区的开发者和消费者利益是一致的。
2021年，北京体语科技有限公司对苹果提起诉讼，指控App Store存在不公平垄断行为，要求苹果赔偿300万元人民币、公开道歉，并提出希望法院认定苹果存在垄断行为，降低30%的佣金，以及开放第三方应用商店、第三方支付等18项诉求。作为体语的代理律师，北京高思律师事务所主任尹志军在接受财联社记者采访时表示，该案于4月22日在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开庭完毕，目前正等待判决。
清华大学国家战略研究院特约研究员刘旭告诉记者，“考虑到苹果已有高管涉嫌在美国法院当庭作出不实陈述，因此我国法院在审理与苹果相关的垄断纠纷案件时，也需注意甄别其是否可能作出具有类似误导性的陈述，并充分听取原告质证或第三方专家意见，尤其是在苹果主张相关案件不开庭审理的情况下。”
财联社记者注意到，有分析称，随着“苹果税”松动，开发者利润或将“暴涨”。不过尹志军表示，“现在还不好判断，目前还没有特别明确的说法。苹果抽成少对开发者来说必然是好事，但通过相关案例也能看出来，苹果在不停想新的办法来逃避法律的约束。”
全球最高“苹果税”饱受诟病
财联社记者注意到，以上裁定仅对美国iOS开发者生效，目前我国iOS开发者仍须遵守苹果《APP审核指南》第3.1.3规定的反引导条款：不得在App内鼓励用户使用App内购买项目以外的购买方式，否则可能面临APP下架等惩罚。
据悉，在前四大营收地区中，中国的“苹果税”比例高于欧美韩，该政策对中国应用软件开发者影响显著。公开信息显示，中国是苹果全球第二大营收来源国(以单一国别计)、第三大营收来源地区，而苹果向中国市场标准企业中小开发者征收的“苹果税”率分别为30%、15%，始终为全球最高水平。
尹志军同时告诉财联社记者，苹果还存在对开发者付款周期过长的问题。“(消费者付费后)应用类款项由苹果先收走，达到最低付款门槛之后苹果才会把款项给开发者，付款周期非常长，可能是2个月甚至更长。如果苹果认为开发者出现违反条款的情况，会把款项全部没收。”
据悉，苹果的生态封闭还引发了“黑产用户”现象，即用户在充值后利用苹果退款政策的漏洞进行退费。去年有社交类App开发者告诉财联社记者，其团队就曾因此出现300余万亏损(叠加前期投入、人员成本)，而目前这一现象在业内仍较普遍。
此前刘旭在接受财联社记者采访时表示，“苹果税”以苹果生态封闭为前提，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
实际上，业内期待国内与欧美同步对苹果展开反垄断调查，使苹果在华业务与欧盟市场同步进行整改，呼吁操作系统良性竞争。
不过尹志军表示，据了解目前国内还没有开发者集体诉讼，“我们也没有考虑联合其他开发者提起集体诉讼，一是周期比较长，另外开发者涉及的利益也各不相同。”
刘旭称，也不排除市监总局通过公开立案调查苹果涉嫌违反《反垄断法》的行为，并让相关民事诉讼中止。如果市监总局能够及时完成反垄断调查，或许会有助于一揽子解决前述纠纷。 相反，如果像2014年原工商总局调查微软，2018年市监总局调查美光、三星、SK海力士那样长期久拖不决，则会非常不利于诉讼纠纷中的原告。
他认为，如果苹果也能够主动向市监总局作出整改承诺，通过对标其在欧盟作出的整改措施，来调整中国市场的商业策略，力争与广大应用软件开发者就相关民事赔偿尽快达成和解，在反垄断执法机构认可的期限内，采取具体措施消除该行为后果，进而依据《反垄断法(2022年修订)》第五十三条终止反垄断调查，那么至少还有可能免于行政处罚。
苹果刻意混淆视听？
财联社记者采访获悉，目前苹果不但未调整其相关政策，还可能有混淆视听之嫌。
据本月最新发布的苹果2025财年第二财季(注：指2025年一季度)财报，公司硬件产品线中的iPhone营收同比增长不足2%，而服务收入为266.5亿美元，同比增长11.6%。据悉，苹果的服务板块主要包括订阅服务、保修、搜索引擎的许可协议和支付收入等，近几年成为苹果收入增速最快业务。但考虑到“苹果税”在多国已受到明显冲击，苹果服务业务或也将面临挑战。
去年底，苹果还在其中国官网罕见公布中国开发者及App生态收益情况，侧面回应争议。同时，苹果将“苹果税”与“安卓税”进行对比：“中国Android应用市场的开发者需要根据App内所获得的服务及产生的收入支付不同档位的佣金，其中部分高达50%。”
尹志军告诉财联社记者，苹果试图把安卓的联运费用混同为佣金，国内安卓应用商店抽成比例甚至高于苹果的命题显然是错的。“只要上架App Store苹果就要抽成，属于强迫抽成，安卓没有强迫抽成。”
他介绍，“安卓应用商店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不抽成的，用户购买之后安卓不收任何费用，只有支付系统收的手续费。其他款项全部会支付到开发者账上。”据悉，“联运”指应用商店和开发者共同运营某款产品，“我们看过一些应用商店的相关联运协议，其实有很强的限定，只适用于特定类别的应用程序。”
多位从业者告诉财联社记者，苹果在其中国官网的相关观点不够中立客观。财联社记者曾向苹果发送采访邮件询问如何看待相关评价，是否能对侧面回应“苹果税”收取情况作进一步说明，苹果人士仅回应称“我们应该不会公开置评。”
尹志军认为，国内安卓渠道的开放性和竞争性远优于苹果，正是由于中国政府打破了谷歌在安卓系统的垄断，中国才能涌现出很多手机厂商，几大品牌彼此竞争，不断有新产品、价格不断降低，给消费者带来好的体验，也推动了5G快速普及。而苹果的垄断被打破也将促进中国手机市场出现新的繁荣。
“苹果税”争议后续如何发展，财联社记者将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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