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山图》是上海作家孙甘露获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近期被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改编为同名话剧。
小说改编话剧有许多成功的范例。导演王晓鹰被这部小说强烈吸引,因此要求这部小说的改编:“以小说的开篇开始演出,以小说的结尾结束演出,尽量还原看小说时的阅读体验。”这给编剧赵潋出了一个大难题。小说叙述生活可以从容不迫,一个情节可以洋洋洒洒写上几十页,读者也可以看几页就合上,有时间再翻开阅读;而戏剧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连续“一过性”欣赏,因此选择适合戏剧表现的人物和情节是一个难度极高的再创造。
赵潋别出心裁,寻找到了一种用演员诵读小说的结构方式,省略和跳过了大量细致的文学描述,直接展现人物的行动,比如全剧开始并没有用舞台美术去进行时代背景环境特点的展示,劈头第一句台词就是诵读小说:“腊月十五日,离除夕还有十来天……菜场入口那些独轮推车、板车,突然不见了踪影,好像有人在街角拦住了他们。”寥寥数语,迅速营造出一种使观众身临其境的险境,而地下工作的隐秘性更让剧场始终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气氛。这样独特巧妙的结构方式,使赵潋能够将所有重要的情节线索都纳入舞台呈现中。
现代观众已经适应了快速行进的社会生活,我们的听觉、视觉甚至思考反应的速度都变得非常快捷,但是在舞台上常见的是唯恐观众不明白而有意放慢节奏导致拖沓。王晓鹰对这个戏的节奏处理异常明快迅捷,一个情节接着一个情节,一个场景接着一个场景,有令人目不暇接的感觉。一方面突出了地下工作紧张危急的气氛,同时也适应了现代观众接受能力极强的特点,面对完全陌生的剧情、复杂的人物关系、迅疾的舞台节奏、快速变换的场景,观众没有任何违和感。
而最感人的是在整个戏里体现出来的浓浓诗情。按说生与死的情节发展,带给观众的应该是由舒缓到担忧再到紧张激烈逐渐加剧的心理感受,但是创作团队却在这样的情境中展现了人物面对死亡的大义凛然和从容不迫,于是我们听见了不同色彩、不同节奏的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看见了那些牺牲了的恋人们互诉衷肠,看见了漫天桃花红,我们还看见——九死一生的男主角陈千元对同志们说:我想找一幅宋画《千里江山图》。
林石:(大声地)你打开窗朝外面看。
卫达夫:这些人就是江山。
……
陈千里:(轻声地)这些人,就是江山。
这时,天幕上出现了无数中国普通老百姓的面容。看到这里,不禁泪目……
作者:李建平 上海戏剧学院教授
《千里江山图》是上海作家孙甘露获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近期被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改编为同名话剧。
小说改编话剧有许多成功的范例。导演王晓鹰被这部小说强烈吸引,因此要求这部小说的改编:“以小说的开篇开始演出,以小说的结尾结束演出,尽量还原看小说时的阅读体验。”这给编剧赵潋出了一个大难题。小说叙述生活可以从容不迫,一个情节可以洋洋洒洒写上几十页,读者也可以看几页就合上,有时间再翻开阅读;而戏剧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连续“一过性”欣赏,因此选择适合戏剧表现的人物和情节是一个难度极高的再创造。
赵潋别出心裁,寻找到了一种用演员诵读小说的结构方式,省略和跳过了大量细致的文学描述,直接展现人物的行动,比如全剧开始并没有用舞台美术去进行时代背景环境特点的展示,劈头第一句台词就是诵读小说:“腊月十五日,离除夕还有十来天……菜场入口那些独轮推车、板车,突然不见了踪影,好像有人在街角拦住了他们。”寥寥数语,迅速营造出一种使观众身临其境的险境,而地下工作的隐秘性更让剧场始终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气氛。这样独特巧妙的结构方式,使赵潋能够将所有重要的情节线索都纳入舞台呈现中。
现代观众已经适应了快速行进的社会生活,我们的听觉、视觉甚至思考反应的速度都变得非常快捷,但是在舞台上常见的是唯恐观众不明白而有意放慢节奏导致拖沓。王晓鹰对这个戏的节奏处理异常明快迅捷,一个情节接着一个情节,一个场景接着一个场景,有令人目不暇接的感觉。一方面突出了地下工作紧张危急的气氛,同时也适应了现代观众接受能力极强的特点,面对完全陌生的剧情、复杂的人物关系、迅疾的舞台节奏、快速变换的场景,观众没有任何违和感。
而最感人的是在整个戏里体现出来的浓浓诗情。按说生与死的情节发展,带给观众的应该是由舒缓到担忧再到紧张激烈逐渐加剧的心理感受,但是创作团队却在这样的情境中展现了人物面对死亡的大义凛然和从容不迫,于是我们听见了不同色彩、不同节奏的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看见了那些牺牲了的恋人们互诉衷肠,看见了漫天桃花红,我们还看见——九死一生的男主角陈千元对同志们说:我想找一幅宋画《千里江山图》。
林石:(大声地)你打开窗朝外面看。
卫达夫:这些人就是江山。
……
陈千里:(轻声地)这些人,就是江山。
这时,天幕上出现了无数中国普通老百姓的面容。看到这里,不禁泪目……
作者:李建平 上海戏剧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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