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调查｜新能源车险“续保难”调查：头部品牌车也中枪，无出险保费也上涨
记者 胡志挺
新能源车险续保难在“蔚小理”中依然存在。
近日，有消费者向澎湃新闻反映称，其2023年购买的小鹏G9遭遇了续保难。其此前在一家头部财险公司投保新能源车险，但今年即将续保时销售人员未报价就劝其去其他保司看看。这位消费者后在另一家头部财险公司完成投保，但在无出险的情况下，保费较上年竟上涨了1000多元。
小鹏汽车官网显示，G9为该公司推出的超智驾豪华纯电SUV。为何未出险的头部主机厂商新能源车也会遭遇续保难、续保贵？
一位业内人士向澎湃新闻记者表示，新能源车险会看整体车型赔付情况，维修成本高，整体赔付率高企，“其实大家都希望车主去其他保险公司承保”。
当下，新能源车产业发展迅猛，但与之相匹配的新能源车险行业却屡屡出现投保难、续保难等苗头性问题。今年1月，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曾下发《关于切实做好新能源车险承保工作的通知》(下称《通知》)，重申交强险不得拒保，商业险愿保尽保。大型财险公司要发挥行业头雁作用，履行社会责任，积极承保新能源车商业保险，确保实现愿保尽保，满足消费者的保障需求。
上述《通知》还指出，要全面排查整改，取消不合理承保限制。各财险公司要对系统内新能源车险承保政策和考核指标开展全面排查，不得在系统管控、核保政策等方面对特定新能源车型采取“一刀切”等不合理的限制承保措施，调整对新能源车险设置的不合理考核目标。
但在现实中，新能源车险续保难、续保贵现象在一些地区始终存在。多位车险行业人士向澎湃新闻表示，新能源车驾驶习惯与燃油车有不少差异，且新能源车维修成本普遍较高，还有一些车型多被用作网约车出险率更高，亦有多家新能源主机厂商经营不善面临破产困境，多种因素之下，新能源车险经营整体不太理想，赔付压力大。并且，新能源商业车险不同于交强险，监管明确不得拒保或延保交强险，但对于商业车险是要求愿保尽保。
愿保尽保背后飙升的保费
“我们愿意保，和车主能否接受我们的价格这件事，可能会变成一个比较难以调剂的平衡。”谈及新能源车险续保难题，有财险公司车险部负责人向澎湃新闻表示，市场上每家保险主体是要承担社会责任的，尤其要支持绿色双碳，包括新能源汽车发展，但是各家保险主体对新能源汽车局部车型或者局部的风险有自己的风险偏好和风险判断。
上述负责人说：“我提供在我风险偏好和风险判断下的一种价格标准，客户不能因为否定我的价格标准而认为我拒保你。其实市场上还有其他保险主体，他们对风险可能会有另外一种判断，从而给出对应的报价。不能说拒保或续保难，只是客户可能更愿意花较低的保费寻求大型或知名的保险公司投保。但商业车险投保是个市场化行为，是一件双向的事情。”
澎湃新闻了解到，在车险销售中，确实存在销售人员采用“建议向其他保司询价”的话术引导消费者寻求更优化的方案。但在消费者看来，此类话术可能就带有拒保的意味。有地方监管部门在召开新能源车险相关会议时也指出，希望行业牵头共同梳理对内和对外的话术。有些话术对内大家能理解，但对外可能会造成理解偏差。
按照商业车险签单保费定价公式，商业车险签单保费=基准纯风险保费/(1-附加费用率)×无赔款优待系数(NCD系数)×交通违法系数×自主定价系数。其中基准纯风险保费、无赔款优待系数和交通违法系数费率由中国保险行业协会拟订费率基准执行，自主定价系数由各保险公司自主设定，因而自主定价系数的高低决定了签单保费的高低。
有上海车险业人士向澎湃新闻表示，保费的构成较为复杂，对于普通客户而言，造成第二年保费较大浮动的主要因素为NCD系数。NCD系数，全称为无赔款优待系数，是车险保费计算中的一个重要参数，用于反映被保险车辆的理赔历史和风险状况。除了NCD系数，违章次数也会影响保费。NCD系数是根据客户所投保车辆上一年或上几年的出险情况进行浮动费率的系数。目前，上海地区的NCD系数区间为[0.5-2]。
这也意味着，驾驶习惯好连续3年以上0赔的车主，NCD系数可以降至0.5，而驾驶习惯不太好赔付较多的车主，NCD系数可能升至2。
在自主定价系数上，2023年4月、5月，多个省市分两批采用最新的商业车险自主定价系数，即由此前的[0.65-1.35]扩大到[0.5-1.5]。这一系数关系着车险市场化的程度，2020年发布的《关于实施车险综合改革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第一步将自主定价系数范围确定为[0.65-1.35]，第二步适时完全放开自主定价系数的范围。
作为保险公司的自选动作，不同险企可采用不同的自主定价系数，因而也会出现同样的车型在不同保险公司车险报价不同。按照目前的系数区间，就理论上而言，对同一个车型的报价，不同险企间的最高报价可以是最低报价的3倍。
何时完全放开自主定价系数，也是车险业多次讨论的话题。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时间并不算长，因而也使得新能源车险存在定价难、定损难的问题。
定价机制将进一步优化
3月11日，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局长李云泽在十四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闭幕会后举行的第三场“部长通道”集中采访活动上表示，今年，金融监管总局正在研究降低乘用车贷款首付比，同时进一步优化新能源车险的定价机制，助力汽车走进千家万户。
如何进一步优化新能源车险的定价机制？有头部险企车险部门负责人告诉澎湃新闻，不排除进一步扩大自主定价系数范围。其所在的东南沿海城市新能源车险市场，去年简单赔付率过百，综合成本率非常高。主机厂商亏损、新能源车险业务也亏损，经营压力不小。若自主定价系数进一步扩大，其所在城市的新能源车险保费或要适度上涨。
就目前来看，行业对于优化机制也有一些探索。一家大型财险公司车险部门人士告诉澎湃新闻，一方面通过回溯新能源车险费率，提供更契合车主不同场景需求的保险方案；另一方面与主机厂持续探索车后服务模式，为车主提供更加省心、省时、又省钱的服务方案。建议需充分考虑各地区新能源车不同发展阶段及最新的实际风险、赔付情况，对于前期费率厘定不足的板块尽快修复；同时，考虑新能源车迭代快速的现状，建议行业加大新能源车费率回溯的频度。
今年1月，金融监管总局财险司曾发文称，关注新能源车险综合成本率居高不下的问题，强化业务成本管控。同时还要深化车险综合改革，丰富车险产品供给，开展车险费率回溯，优化市场化费率形成机制，巩固车险综合改革成果。
从短期来看，要解决新能源车险困境并非易事。上述头部险企车险部门负责人认为，一些地方矛盾更为突出，这需要监管部门带领行业共同推动，同时也需要媒体加以宣传引导。金融监管总局在《通知》中也提出，要从提升行业能力、完善定价机制、加强部委协同等方面提出下一步推进新能源车险高质量发展的意见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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