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经纬12月4日电 (林琬斯 闫淑鑫)山东菏泽、江苏扬州两个工厂300台缝纫机一天工作15小时，生产3万个毛绒玩具，踩缝纫机的阿姨一周左右裤子膝盖外缘就被磨烂……这是1688平台商家扬州智多娃玩具有限公司(下称智多娃玩具)生产车间当前的真实写照。
毛绒玩具是江苏扬州的特色产业。近日，中新经纬走进智多娃玩具了解到，眼下忙碌的不止车间阿姨，还有销售人员。
毛绒玩具成为文旅新晋“顶流”后，智多娃玩具一天能接到至少20余个来自各个博物馆和景区的文创毛绒玩具订单，目前货期已经排到2025年元旦。今年以来，智多娃玩具制作生产的毛绒文创玩具销往了全国60余个博物馆、景区。在这里，具有“国民脸盆”之称的牡丹红双喜脸盆水灵灵地变身毛绒玩具……
智多娃玩具生产的毛绒文创玩具 中新经纬 林琬斯 摄
一个毛绒脸盆的诞生
“博物馆与景区的文创产品订单基本集中在国家法定节假日前一个月。”智多娃玩具总经理孔祥鹏表示，随着圣诞节、元旦、春节即将到来，文旅热又将带动新的毛绒玩具火“出圈”。
孔祥鹏观察到，近期出圈的毛绒类产品更多贴近生活，在现实生活中能找到原型，并把它们毛绒化，蕴含独特的中国符号。
在智多娃玩具的订单样品中，一个直径30厘米，深10厘米的毛绒脸盆极具特色。红双喜字、一红一黄的牡丹图案、红色包边，这个毛绒玩具的原型是20世纪60、70年代中国每个家庭尤其是东北家庭的必备脸盆，不仅可以用来洗脸，还能用来装东西。
智多娃玩具生产的毛绒红双喜脸盆 受访者供图
智多娃玩具销售负责人戴民对中新经纬表示，这是公司今年10月份接到的东北三省景区的毛绒文创产品订单的其中一款，与之一起的套装中还有冻梨、冰块、红肠。
“2023年‘南方小土豆’东北游火了，带动了一波东北文创产品的走红。今年客户也想着能否从东北特色食材上创新，游客不仅能吃到东北特色食物，也能把相关文创产品带回家。”戴民表示。
实际上，红双喜脸盆在一开始并不在文创产品之列。
如果将这些东北特色“食物”都带回家，游客如何带走更方便？一开始，戴民想将毛绒玩具做成挂件，供游客挂在背包上，但这种形式无法突出东北的特色。后来，戴民从短视频中了解到，几乎每个东北博主家里都有一个红双喜脸盆，他便思考是否可以用脸盆将“食物”装回去，做成一个东北特色套装。
想法有了，设计图纸也有了，但从图纸到成品的过程中，对脸盆的还原度是最难的。“在制作工艺上，用毛绒做出来的脸盆容易变形。一开始我们觉得这个盆可能要用树脂或PVC材料做，但还是想尝试用毛绒做，在现有工艺的还原度上，通过4至5次的打版改样，最后做了出来。”戴民介绍。
确定下来样品后，布料还需经历印刷、裁剪、缝纫拼接做成半成品，接着这些半成品需进行翻面、收口、整形制成成品，再通过质检、打包发货，前后累计8个环节。孔祥鹏表示，稳定生产后，一天可产出一万多套东北特色“食物”玩具。
目前，该套样品已确定下来两款冻梨、两款红肠、一个冰块以及一个红双喜脸盆共6个款。戴民表示，核价时，客户计划每个单品做1万个，考虑到元旦、圣诞节以及春节可能再加量，他预估每款加量到5万个，总订单量将达到30万个。
“穿上”五颜六色“棉袄”的缝纫机拐角 中新经纬 林琬斯 摄
毛绒玩具火“出圈”后，为了保证供应量，智多娃玩具工厂里踩缝纫机的阿姨，把裤腿都磨破了，罪魁祸首则是缝纫机桌下的一个硬塑料部件――拐角。缝纫机的常规压线走直线，毛绒玩具的走线弯弯绕绕，用膝盖碰一下拐角，压线便能走弧形曲线。为了减少摩擦，踩缝纫机的阿姨会给拐角“穿上”五颜六色的“棉袄”，即便如此也难以避免磨破裤子。
利润同比增长30%
今年以来，像双喜铁盆这样的景区、博物馆毛绒特色文创产品订单，占到智多娃玩具总订单量的35%左右，是订单量占比最大的品类。仅12月一个月，智多娃玩具毛绒文创产品的销售额相当于淡季两三个月，12月的产能占全年的20%左右。2023年全年，智多娃玩具的销售额达到1.5亿元。截至2024年11月，智多娃玩具的利润同比增长约30%。
孔祥鹏表示，2020年，博物馆、景区文创产品开始火了起来，那时，工厂一天能接10到20个博物馆、景区的文创订单。
今年以来，智多娃玩具制作生产的毛绒文创玩具销往了60余个博物馆、景区，其中就包括故宫博物院、兰州市博物馆、南京博物馆、西双版纳景区、大同旅游景区、上海天文馆等。
“‘十一’结束后，我们就开始忙元旦、春节的毛绒玩具订单，现在有30余家博物馆，20余家文创、文化公司联系我们合作。进入12月，基本上我们有多少产能，就能接到多少毛绒文创产品的订单，每天可以开发20款新产品。不少博物馆要赶元旦、春节两波人流量，某个省级博物馆12月份要开发60款新品，我劝他们先开发有可能爆的10款，大家资源分摊一下。”孔祥鹏说。
智多娃玩具生产的毛绒玩具产品 中新经纬林琬斯摄
毛绒玩具产业季节性较强，冬天是毛绒玩具产业的旺季，夏天需求量较少，6-8月份是毛绒玩具产业的淡季。
每年春节前的前三个月(通常为11月、12月及次年1月)，是智多娃玩具各个工厂最忙碌的时候。一方面，临近年底，公司团建等各类活动增多；另一方面，元旦、春节两大节日的文创产品订单往往都集中在这三个月时间里。
孔祥鹏以博物馆文创为例介绍，这类订单需求主要集中在节假日前一个月时间。“我们用一个月时间集中生产，博物馆在节假日期间进行爆发式销售。每逢节假日，博物馆们都会提前一个月大量备货。”
随着2025年哈尔滨亚洲冬季运动会(下称亚冬会)的临近，智多娃玩具也接到了亚冬会毛绒吉祥物及眼罩、斗篷、帽子、围巾、手套、包包等家纺的订单。孔祥鹏介绍，亚冬会毛绒吉祥物目前已出货7、8万件，到旺季将呈现爆发式增长。
毛绒玩具看似简单，制作过程却相当复杂，包括设计平面图、打板、选面料、裁剪、踩缝纫机、翻皮、充棉等11道工序。在智多娃玩具工厂，通常情况下，接到一单新订单后，走完整个流程需要21天，之后才能每天有节奏地稳定出货。但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紧急订单，所有工序都压缩到了一天，甚至更短。
智多娃玩具工厂里工人正在赶制毛绒文创 受访者供图
“我们的极限速度是24小时内做了200只毛绒玩具。当时是南京有一个活动，非常着急，活动前一天上午他们才临时找到我说需要一两百只毛绒玩具。接到这个订单后，我就赶紧安排工人通宵来做，第二天早上六七点钟做完后紧急送到南京，没耽误当天的活动。”孔祥鹏说。
面对这类紧急订单，孔祥鹏有一套自己的应对办法，他称之为“快速反应模式”。“比如，有一些博物馆是跟我们合作过的，我们这里已经有了他们文创产品的档案信息，那么在制作的时候就可以跳过设计平面图、打板、选面料等前期工序，上来就能直接踩缝纫机，每踩出一个玩具的皮壳，我们立马由专人送到下一道工序。他们今天下单，我们明天就能出货1000只。”
淡季的时候，智多娃玩具会开发一些如午休枕、抱枕毯、空调毯、冰丝腰靠等应季产品，也会帮外贸公司进行代工。部分企业在夏季举办活动赛事，需要生产制作毛绒玩具吉祥物，智多娃也能接到一部分订单。
毛绒文创为何能走红？
公开资料显示，扬州的毛绒玩具产业起步于20世纪50年代，现已成为产业链较为完备的毛绒玩具制造产业基地，出口规模最高时占到全国份额的95%。
2008年奥运会与2010年世博会带动了福娃、海宝等毛绒玩具的走红，彼时不少公司找到孔祥鹏咨询制作福娃毛绒玩具。当时市场上专门制作毛绒玩具的工厂还较少，孔祥鹏觉得这将是个优势赛道，在2013年于上海创立礼品公司后，不久便专注在毛绒玩具的生产制作上。
今年，毛绒文创的走红，再一次坚定了孔祥鹏的信心。
孔祥鹏称，博物馆毛绒文创走红，一方面体现了民族自信、文化自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毛绒玩具有“陪伴”这一情感价值属性。
“以前，很多人会觉得毛绒玩具是买给小孩子的，但现在也有很多成年人买，在物质得到满足以后，成年人也想进一步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在生活节奏、工作节奏比较快的当下，他们也希望找到一些精神陪伴，毛绒玩具刚好可以满足他们。用当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这些毛绒玩具能够为他们提供‘情绪价值’。”孔祥鹏表示。
愿意为“情绪价值”买单背后，是一种消费新趋势。麦肯锡发布的《2024年中国消费趋势调研》显示，64%的消费者更加看重精神消费，并且年轻消费者对精神消费的重视程度更高。
中研普华产业研究院研究报告表示，中国毛绒玩具市场规模已达显著规模，并且持续增长。2023年全球毛绒玩具市场规模达到639.3亿元，报告预测到2029年全球毛绒玩具市场容量将达776.97亿元。
如何让毛绒文创这股风吹得更长久呢？
孔祥鹏认为，一是要善于发现并深度挖掘中国的传统文化，讲好中国的文化故事；二是设计生产环节要用心，赋予每一只玩具生命和灵魂，而不是一只冷冰冰的工艺品；三要不断进行内容创新；四要注意版权保护。
“我们不断进行内容创作、创新，通过深挖中国传统文化找到创作灵感。特别是在一些博物馆文创里，老祖宗留下来的各种古董都具有丰富的内涵，我们能够从中挖掘出很多美的东西，比如有些古董的花纹，就能与毛绒玩具相结合，给人一种古典美。”孔祥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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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常涛 罗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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