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贺佳雯 实习生韩序 四川凉山报道 专家义诊、带教查房、健康科普……3月27日，全国文化科技卫生“三下乡”集中示范活动暨“名医走基层志愿服务行”活动在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西昌市举行。
这次参加志愿服务的医生有8名国家级医疗专家、14名四川省内专家，涵盖儿科、肾内科、肝脏外科、心脏科等多学科。他们手把手带教凉山医护人员，为当地公众提供健康服务。走过基层，名医能否解决基层实际需求？这是基层医护人员最关心的问题，也是推进优质医疗资源下沉的关键。
“1+1”义诊：帮助解决多发病
“用药副作用，比不管它的副作用要小得多。”义诊现场，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重症医学科名誉主任钱素云对一位男孩和其母亲说道。其母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自己也是临床医学毕业，从事公卫方面工作。她认为，基层医疗水平还是有很多方面需要提升。2022年底，她的儿子感染新冠病毒后一直咳嗽，2023年6月确诊小儿哮喘，经大半年治疗，目前用药频率从一天两次调整为两天一次，但症状有反复。减药期间能否加药，其母说“咨询当地医生不太说得准”。
钱素云主要从事儿童危重病的救治工作，以及儿童常见呼吸系统及感染性疾病的诊治。钱素云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解释，这属于当地一个典型病例。减药过程中要查清肺功能情况，有症状可以随时调整，避免病情发展为慢性炎症。
男孩今年4岁了，看起来比正常孩子瘦小一些，体重仅28斤。钱素云建议做一次全面的过敏原检查。除了咳嗽、气喘等呼吸道过敏症状，还要看看男孩消化道是否过敏，如果有，可能引起挑食、便秘、拉肚子等症状。男孩母亲说，这也是此前当地医院就诊中没有获得的重要提示。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重症医学科名誉主任钱素云正在义诊。）
义诊时，每位专家身旁都有一位当地医院医师随诊学习。凉山州第一人民医院儿科主任医师石艳正跟着钱素云学习。“平常这些医师在北京号都挂不到，现在来（凉山），家长有需求。” 石艳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作为基层医护人员，我们最需要专业技术上的支持，以及搭建一个学术交流、经验分享的平台，疑难重症患者转诊也多一个渠道。”
多位专家和当地医生均表示，通过名医走基层活动，更重要的是在医院之间建立常态化联系，名医、名医院能长期帮助基层医师、基层医院解决多发病、疑难病，会诊的机会多了，效率也提高了。
钱素云介绍，目前，北京儿童医院已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儿童医院、保定市儿童医院与河南省儿童医院郑州儿童医院签订托管协议，共建国家儿童区域医疗中心。
基层的困惑：对新疗法可能缺乏经验
这是周福德第二年参加凉山“三下乡”志愿服务。周福德是北京大学第一医院院长助理、肾内科主任医师。去年二月，中国好医生、中国好护士月度人物志愿服务总队在凉山“三下乡”活动上成立，以凉山为起点，志愿服务队赴江西井冈山、黑龙江抚远、新疆喀什、宁夏闽宁等地开展名医走基层志愿服务行。
是日下午，国家卫生健康委在凉山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该部门新闻发言人米锋回应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提问，这次活动是国家卫健委牵头深入基层，推进优质医疗资源下沉的一次集中示范。开发布会的同时，专家团队深入凉山州的医疗机构开展带教查房，进一步畅通转诊渠道，持续帮助提高诊疗水平。
“名医走基层”志愿服务22场中，周福德参加了13场。长期和基层医护人员打交道，周福德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他发现基层医护人员的困惑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对新的治疗方法了解还不充分、可能缺乏经验；另一方面，基层医生很多是自己摸索着成长起来的，缺乏经验精湛的老师带教。而在钱素云看来，基层医院各学科之间的支撑还不够充分。
让医学人才愿意到基层去，让基层医护人才有机会学习和提升技术水平，成为加强基层医疗机构建设的重要一环。发布会上，河南省卫生健康委副主任周勇介绍，河南从加强基层医疗卫生人才培训、强化村卫生室运行经费保障两个方面发力，通过线上线下双途径培训17万余名基层卫生人员；为全省5.88万个村卫生室拨付基本运行经费2.67亿元，实现了行政村卫生室基本运行经费全覆盖。
在江西，建成县域医疗服务次中心30家、基层特色科室300个。去年下达村医岗位补助及养老生活补贴8835万元。江西省卫生健康委副主任朱烈滨介绍，江西省基层人工智能辅助智慧医疗系统已上线，联通乡镇卫生院、社区卫生服务中心1737家、村卫生室18112所，实现了大型省直医院和部分市县级医院直接对接。
四川省卫健委主任徐斌表示，四川已连续7年将乡村医疗卫生服务工作纳入对地方政府绩效目标考核；2023年年底四川建成二级综合医院标准的县域医疗卫生次中心302个，乡村医生执业（助理）医师占比提高到30%；四川90家县医院纳入国家“千县工程”，县域内就诊率达95.78%。
循序渐进提升健康素养
基层医疗水平的提升和健康科普的深入，有助于当地公众健康素养的提升。今年再来凉山义诊，周福德发现，当地公众更重视身体健康了，问诊时准备的资料也比过去更全了：尿化验、血化验、心脏病检查单……四川大学华西医院肝脏外科主任医师王文涛也说，许多人会主动检查肝功能、吃药，部分人应该是受社区、卫生院的建议来医院检查。
不过，健康素养提升是循序渐进的，还有很多难题。凉山州第一人民医院普外科主治医师蒋茂林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当地群众的体检意识仍有待提高。“我们一般建议30、40岁的人群做常规的胃肠镜检查，但很多老百姓一方面顾虑价格高，一方面担心检查过程不适，往往拖到有明显症状才来看。”
“专家总是要走的，我们的水平提高上来了，当地重症、专科的病人到我们这里，我们才能拥有更好的专业技术支持，更好的经验，更好的能力（接得住）。” 石艳认为，义诊是名医走基层带来实效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名医对当地学科建设的帮助。
正如米锋所言，志愿服务很重要的就是要贴近群众需求，针对各地群众需求和地方疾病谱特点，有效调配专家资源，促进义诊学科分布更广、针对性更强。切中基层医护人员和当地公众的核心需求，让名医走基层留下更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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