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谭海燕 实习生钟言 广州报道
近期，全国各地以旧换新政策相继出台，带动重点消费品销售明显上涨。汽车产业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因此激活汽车消费新动能，是当中的重要抓手。
8月中旬，商务部等7部门发布《关于进一步做好汽车以旧换新工作的通知》（简称《通知》）。相比今年4月发布的《汽车以旧换新补贴实施细则》，《通知》明确，对报废旧车并购买新车的个人消费者最高补贴上调至2万元。
不管是报废更新还是以旧换新，新一轮利好政策让二手车市场吸足目光。
激活汽车消费新动能，一大关键就是完善二手车流通渠道以及报废回收生态。因此，在汽车产销大省，《广东省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特别提出落实提升二手车流通交易服务水平、培育壮大二手车经营主体、健全报废机动车回收拆解体系等举措。
上海也将二手车生态完善置于以旧换新政策中的重要地位，《上海市加快汽车更新消费行动方案（2024-2027年）》提出鼓励发展二手车经销业务，明确到2027年二手车交易平均车龄降低1年，二手车出口量达到1.5万辆，较2023年增长一倍。
多位二手车商告诉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从消费市场来看，内销占了大头，但他们也提到，随着新能源汽车在国际上打响了“中国制造”的声誉，燃油新车以及性价比高的二手车也逐渐受到国际市场青睐。二手车出口主要面向拉美、中东、非洲等消费力没那么强的市场，行业近几年正在加速发展。他们判断，现在言二手车出口蓬勃为时尚早，但在将来或成新增长点。
事实上，五年前我国才在部分城市试点二手车出口，今年年初二手车出口资质刚刚全面放开，目前二手车出口体量小，但增长迅猛。“这五年来，行业增速快、发展潜力大。目前，广东省正在大力发展二手车出口业务，并鼓励建设二手车出口基地。广东的出口基地在服务功能方面需要优化，这些服务包括物流、报关、仓储、上牌等手续，需要进一步完善和发展。”广东省汽车流通协会会长严斐告诉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目前我国汽车保有量大，将带动二手车交易量提升，往后二手车交易量超过新车是一大趋势。而在出口方面，完善行业标准，向集群化、规模化进军则是重要要求。
行业进入快速发展期
9月19日，广州网红车行有限公司外贸负责人罗平带领一行来自尼日尔的批发商，到公司的广州番禺基地选车。在他们身后，丰田二手车鳞次栉比地排放着，车身贴着“性质透明，9800（元）开走”牌子。
这是罗平做二手车出口的第三年。2019年4月，商务部等3部门联合发布《关于支持在条件成熟地区开展二手车出口业务的通知》，支持在北京、天津、上海、西安等10个地区开展二手车出口业务。由此，我国二手车出口正式开篇。
罗平就是在二手车出口业务试点工作开展后不久加入的。刚入行时，他经手了第一批出口到朝鲜的二手车，“出口第一批车时我们也没有经验，很多手续都是依托中间人弄的，后来才知道需要到商务部门办理申报等一系列手续。”罗平回忆说。
我国汽车保有量总数位居全球第一。根据公安部数据，截至2024年上半年，全国机动车保有量达4.4亿辆。在业内人士看来，现存汽车最后必定走向流通，而国际市场是非常重要的渠道。
在“汽车之城”广州，今年前8个月南沙汽车口岸出口二手车共计7447辆，同比增长213%，出口金额约人民币9.25亿元。据悉，该口岸出口二手汽车主要运往全球最大的二手车转口贸易中心之一——阿联酋迪拜，凭借其转口贸易优势进一步拓展至全球市场，其中大部分销往阿联酋、沙特阿拉伯、约旦、亚美尼亚等“一带一路”共建国家。
不止广州，今年以来，我国多个城市二手车出口量都呈现大幅上升趋势。作为第一批试点二手车出口的城市，天津今年1至8月实现二手车出口2.76万辆，出口额7.01亿美元，同比增长1.7倍，位居全国第二。而重庆上半年已出口二手车12796辆，金额3.6亿美元，覆盖42个国家和地区。
包括罗平在内的多名二手车商告诉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二手车出口主要面向拉美、中东、非洲等消费力没那么强的市场，行业近几年正在加速发展。现在，罗平已经掌握了与客户打交道方法，以及出口各个环节。
不过，比起内销，二手车出口链条更为复杂。一方面，二手车的年份、车况等并无统一标准，这就需要他们面向经销商详尽解释。另一方面，报关、清关等手续办理需要时间，还涉及运输等等。因此，二手车成交周期较长。
当天，罗平带完尼日尔批发商看完车，心里也有数——没那么快能够成交，起码还得等好几个回合。此前，非洲客户在他那里从接触询价，到落实购买，最短也要两三个月。
一直以来，二手车出口以平行车为主是行业内“公开的秘密”。广州的唯普汽车曾参与“全国二手车出口拍卖服务平台”的联合组建，在国内建立多个二手车出口服务基地，目前公司南沙基地服务出口单量已经超过万台。作为服务商，唯普汽车接触大量国内出口企业，公司董事总经理胡国军告诉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过去我国出口的二手车中，大部分都是新能源“零公里二手车”。“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数据来看，从前二手车都是日本居多，但现在中国出口也慢慢起来了。”他说。
在他看来，这几年中国新能源汽车在全球备受欢迎，为中国各种汽车“走出去”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随着国外客商对中国市场了解的加深，他们开始意识到除了“零公里二手车”外，还有更多价格更便宜、性价比更高的二手车可供选择。因此，现在有越来越多人购买真正的二手车。胡国军判断，未来“长公里二手车”出口的趋势将是持续增长的。
售后难点还待疏通
今年前8个月，广东省二手车交易量达到188万辆，同比增长3.6%，二手车交易量已经超过新车零售量，行业进入了新的拐点。严斐观察到，二手车商目前面临的困境主要是由于新车价格下降速度较快，直接影响二手车的利润空间，使得经营变得困难。
“然而，从长远来看，市场价格经过一轮调整后，新车的价格不会无休止地下降，也不可能永远低于成本价，因为这将导致汽车制造商无法维持运营。当新车价格降至一定水平后，预计将逐渐趋于稳定。一旦新车价格稳定，二手车市场也将相对容易经营。”严斐说。
尽管二手车出口态势旺盛，但体量依然较小。此外，还有系列难点堵点需要打通。
行业统计数据显示，2021年，我国二手车出口刚刚迎来“万辆时代”，到了2023年，中国二手车出口量超过27万辆，两年之内翻了好几番。不过，跟国内成交量比起来，二手车出口量仍显微不足道。根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数据，2023年全年我国二手车累计交易量达到1841万辆，同比增长14.88%。
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秘书长崔东树也告诉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从体量上来看，二手车产业更多通过内需拉动，这是因为，一方面二手产品出口可能带来品牌形象风险，另一方面二手车出口涉及的链条复杂，售后体系尚不完备。
售后是一大难题。目前，许多二手车出口商都散布各地，并未形成规模体系。罗平告诉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公司在非洲等地有合作的修理厂，如果客户需要维修，也可帮忙在中国采购配件。
在今年商务部等5部门关于进一步做好二手车出口工作的通知中着重提到，提升国际化经营能力。其中就包括指导企业通过自建、资源共享或多渠道合作等方式，建设海外维修服务体系，增设海外售后服务网点，多渠道保障备品备件供应。
对于想入局的车商来说，海外市场虽大，但熟悉当地市场也是一大难题。南宁柏途汽车销售服务有限公司负责人吴柏德告诉记者，他从去年开始关注二手车出口动态，也曾到国外实地考察，一直想入局，但踟蹰不前，至今仍在观望。
主要原因还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他没有做海外市场的经验，而二手车出口并不那么简单，对于“长公里二手车”来说，主要市场集中在非洲、拉美等等，但正如罗平提到的，二手车贸易周期很长，导致资金压力较大。
严斐表示，我国二手车商“走出去”，首先需要解决的堵点是，二手车商对国际贸易的不熟悉问题。“目前，我们的出口模式主要是B2B，与国外的汽车经销商建立联系，这需要一个逐步摸索的过程。尽管已有一些二手车企业开始自主走向海外市场，但出口量尚未形成规模。随着时间的推移，预计出口量会逐渐增加。关键在于打通市场渠道，不仅要有有效的获客途径，还要企业对海外市场的政策、规则有深入了解。”
吴柏德在国内做二手车销售五年了，他提到近几年生意并不好做，面临二手车行业“洗牌”，现在能获得的利润并不高，这也是激发他推动二手车“走出去”的动力。“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我们还是会推动布局海外市场的。”吴柏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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